和邑

不写了。(真的)

【口条】Gypsophila

◆ 大学校园paro,9k+一发完

◆ 李一一初始暗恋设定

◆ 私设如山,ooc我的

   

  

一、(刘启视角)

刘启二十一,刚好大三,今年在学校边物色了个房子搬出来住,头一天搬东西的时候就捅了个篓子。

他搬行李的时候,一不小心把邻居摆门口的一小盆花给踢了。

巴掌大一小盆,看不出啥品种。它才冒了个小芽芽就被摆在了走廊上,接受了来自当代男子大学生不小心的临门一脚。

土和小花苗洒了一地,陶瓷花盆也碎了,瓷片可怜兮兮地躺在地上。

刘启把两大个行李箱和吉他拎进屋,蹲在门边盯着可怜小花的尸体,半天也想不出个办法。

弹吉他踢球啥他都行,但种花他真的不太OK 。他用手拢了拢土,好歹把花苗的根埋到了土里,想了半天,刘启想出来一个法子。他回屋把一个矿泉水瓶子剪了一半,底下扎了俩洞,回到屋外头,往里开始装土。

好在原先那花盆就不大,刘启几把将土都装进去了,连着花苗的一小捧土盖在最上头,勉强算是补偿错误了。他把一地瓷片装到塑料袋子里,和蔫蔫的刚经历了一场生死劫难的小花一起放到了它原先的位置。

刘启拍了拍满手的土,对着塑料“花盆”和一袋子瓷片看了会儿,满意地点了点头。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刘启是尽了他最大的力了。

他回过头准备起身,对上了身后一直盯着他看了好久的家伙的眼睛。

那人是个卷毛,鼻梁上架着眼镜,身上还穿着白大褂,瞧他盯刘启那眼神,就是花主人没跑了。刘启尴尬的要死,都没想起他手刚碰过土,摸了摸鼻头,压根没敢跟人对视。

“那个……,不好意思啊,我刚没注意,你这花我给打碎了。”

刘启实在想不通这人走路咋都没声儿的,但事实摆在这了,他道个歉,还能希望这位主是个好相与的,别因为一盆花跟他有啥隔阂。

他搬出来就因为隔壁宿舍一个小心眼的兄弟,大一那会结了点儿梁子,那厮后来吃臭豆腐都得特地钻他面前来吃,特欠揍。

卷毛扶了一下眼镜,像是才回神,他弯下腰去把小花和塑料袋都拿起来,给刘启笑了一下。

“没事没事,我昨天忘了拿进去了。”

态度还挺好的,刘启把心搁肚子里了,伸了只手过去:“你好,我叫刘启,今天刚搬来的。”

卷毛没有任何犹豫,一下就握上来了:“我叫李一一,住1811。”

1811就在他家隔壁,这回碰上个好邻居了。刘启低下头,看见了李一一手心里给他蹭上的泥印子。他觉着有点对不起人家。

刘启装着啥也没发生,把手缩了回来,揣进兜里。

“你鼻子。”李一一突然说了句,刘启没反应过来,反问了一声。

“啊?”

“鼻子上有泥。”

李一一确实是个好邻居,又安静又不事儿妈,他赶第一节早课的时候还经常能遇见。李一一看着年纪小,像大一的,实际上比刘启还大点儿,是他们学校的研究生。

刘启搁这住了两周,爽的不得了,直接付了俩月房租。

他家里不缺钱,成天在家练琴也吵人,刘启索性就没跟人合租。每天晚上一个人到家,七八点钟弹会儿吉他,一室一厅的精致单身公寓完全足够满足他的需求。

爽啊。

刘启拿上烟盒跟火机来到阳台上,这会才过惊蛰,天气只转暖了一会儿,指不定什么时候倒春寒就得扑回来,不过今天天气是很好的,白天出了一天太阳。

所以他在隔壁的阳台上又一次看见了那盆小花。

李一一换了个花盆,是个很不一样的小花盆,也是瓷质的,他看到的一边是白色,还有一边不知道有什么样的花纹。

花盆里头还是一株小小的绿苗,他这种绿植文盲根本认不出品类。这么小一个绿芽,拍照识花的app也帮不了他。

之所以觉得是花呢,是因为刘启觉得,没哪个傻蛋会把三叶草或者葱种在这么精致的花盆里。

刘启把烟点上,他是关了灯出来的,火星子在一点点暗下来的天色里很显眼。对面屋的里灯突然打开了,李一一拎着个小水壶走到了阳台上。

太阳下山,浇水来了。

李一一也看见了刘启,他笑着给打了个招呼,蹲下去给那株小花浇水。

不晓得是屋里暖灯的作用还是怎么,李一一的耳朵尖有点红,他真的很爱笑,刘启看见的好几次,他眼镜底下的小眼睛都是弯着的。

其实眼睛不小,全是那副深度近视镜害的。

也不知是刘启这心理感应太灵还是怎么地,第二天倒春寒就来了,冷锋卷着雨绵绵地下着,温度唰一下降了不少,天气预报还显示了未来半个月都将笼罩在阴雨中。

降温倒没什么,下雨就很气人了。刘启乐队原本的表演定在学校里一个露天场地的,这回没地方了,学校的小表演厅他们也申请不到,最后改到了市区的一个地方,离他们学校还不近。

几十张票这下头疼了,虽说他们乐队也有些固定的粉丝,可大多也是学校里的,地方一改大家又有课,乐队成员发动亲朋好友送票送了一圈,还有余下几张。

刘启到这天出门的时候才想起来李一一这个邻居。

离表演还有一天,他最近早出晚归的,很久没和李一一碰见了,今天在楼底下遇见还觉得有点儿亲切。

然后顺其自然地,李一一被划归到了“亲朋好友”一类,收到了刘启送出的一张表演门票。

“就在明天下午,时间有点儿不太友好,你看看能来就来吧。”

刘启发票任务完成了,他也没忘了李一一的研究生身份,他知道这种工科研究生要是做起实验来那是忙成陀螺的,这种时间他可不敢抢。

李一一拿着票,犹豫了一会儿。

“会去的,谢谢你。”

李一一说到做到,第二天下午果然出现在了台下,之所以这么肯定呢,是因为李一一那头卷毛坐在第一排实在是太显眼了,想忽略都不行。

他今天穿着件灰色的宽松格子衬衫,眼镜也摘了,和其他的观众们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这套打扮却和他平时严肃认真的学术风格完全不一样,刘启第一回看见有点惊讶,没忍住多看了几眼。

刘启表演的时候是习惯穿灰色衬衫的,不知道李一一那是不是巧合。

今天演的几首都是新歌,他们自己写的,又抒情的小调,也有两首摇滚,听着很过瘾。主唱是个大一的小妹妹,他们今年刚换的,名字叫韩朵朵,声音挺甜,不过平时性格十分爽朗。

刘启位置比较靠前,他面前还摆着个独立麦,因为今天的抒情歌里有他和的两句词。

是还蛮隐晦的示爱的歌词,就两句,刘启盯着底下的李一一,展唇扯开个笑来。头一回在学霸面前唱情歌,他还有点儿不好意思。

灯光隐着,刘启没看到观众席上的李一一也正目不转睛地盯着他,攥着身上与刘启一模一样甚至连码数都相同的衬衫一角,回敬了他一个笑。

刘启开口了,歌词因为场地欠佳的设备很难听出确切的字句,但曲调混着刘启低沉的声音,感觉非常棒。

确实也只有两句,刘启唱完就靠回了椅背上,随着朵朵的歌声缓慢地拨吉他弦。表演不长,原本就是一场给小姑娘练胆子增加舞台经验的,听的和唱的却都很满足。

刘启回到后台的时候,李一一不知道从哪摸了进来,正在等他。

“外面下雨了,我有带伞。”

刘启看了眼李一一手里那把长柄的大伞,拉上了吉他外包的拉链。其实他也带了,不过他没说,接受了李一一的好意。

地铁一到晚人就很挤,不过这种往学校郊区开的一般会稍微松散那么一点点,临到学校还有三站的时候车厢里总算有位置了,不过不太巧,只有一个。

刘启看了眼李一一,李一一看了眼刘启,默契地没提。

“学长,你们忙不,我感觉你成天做实验。”

刘启随便扯了个话头,李一一这会已经把眼镜带回去了,刘启把视线从他难得一见的“眼睛真身”上挪开之后,才发现他俩的衬衫居然是一模一样的。

他这件衬衫不太好买,是他去年出国旅游的时候从国外带的,好像是设计师手工,卖的还贵的死。

贵是真的贵,好看也是真的好看。超帅衬衫加持一下,刘启原本就不低的颜值一下成了他们乐队吸睛的一个亮点,连带着台位都靠前了。

不知道李一一是上哪买到的。

这问题问出来有点儿怪,李一一还在给他介绍研究生的实验日常,其实他没听进去多少。他现在完全被好奇心困住了,就特别想知道李一一衬衫哪儿买的。

刘启从来也不是纠结的人,怎么想就怎么问了:“你这件衬衫,在哪买的?”

李一一原本的话一下被堵住了,憋了好半天也没憋出个好的说头来。

刘启大概明白了咋回事,深深看了他一眼,笑了一下,没细究。

“下车了。”

刘启每晚还是那个点,天快黑的时候在阳台外面抽烟。晴天是越来越多了,不过他很少能看见那盆花,就算倚着栏杆往李一一家玻璃门里偷看,也看不见那瓷花盆的影子。

刘启留了个心眼,有一天下午没课,他特地躲在卧室阳台门边上守了好一阵,果然在四点多的时候,李一一把花盆抱出来晒了一会儿,五点又抱回去了。

他每天回家的时间差不多都是五点多六点,李一一故意躲着他呢。刘启发现了这个,坏心眼就上来了,他又堵了李一一一天,等着他往回般花的时候拿着烟盒走出去,假装抽烟。

“学长,搬花呢?”

李一一这盆花果然是在躲他,瞬间耳朵就红了,随便应了两声就往屋里钻。

刘启多看了那花两眼,回去戳开了可能比较懂花的韩朵朵小窗。

[刘启:朵朵,你认识花儿不?我想问你个花儿。]

[朵朵:咋的了户口,提前步入老年生活啦?]

[刘启:去你的,我想知道我邻居养了个什么花,神神秘秘的一天到晚。]

[朵朵:长啥样,照片发来我看看。]

[刘启:没照片,我给你形容一下,就绿色的一大丛,叶子特别多,跟爆炸头似的。]

[朵朵:/再见,你这形容的谁知道呀,梭梭草?他这研究新品种支援西部呢,他不是学IT的吗?]

[刘启:/再见。]

求援无果,刘启也懒得追究了,左不过是个花儿,李一一还能养毒藏起来害他怎么的。

五月中旬运动会,刘启作为班上的运动好手,不出意料地又被报了一堆项目。不过反正名次和证都是他拿,他对那些人写他名字也没什么意见。

不过今年填报单的人不知道怎么想的,他一个擅长足球的人,被填了个篮球项目。

国足不行咱就彻底凋零啦?刘启这么去问,结果那人给他的回答是:今年体育场草坪翻修,足球赛取消了。

行吧。

篮球他也打一点,打的少,拿出去比赛那真的不太够看。刘启跟班上几个报篮球的男生打了好几天球,成天泡在球场里头突击训练,天才这名头还真不是乱叫的,一周下来刘启还真的比原来好了很多了。

眼看着形势大好,他班上几个人都信心满满地备战着,不过嘛,人算不如天算。

临到比赛那几天,刘启把手给摔了。

就那天打球的时候他们约了学院篮球队的几个男生,刘启没留神跟人撞了一跤。那个擦破了点皮,刘启就比较倒霉点儿了,磕的不是位置,手直接脱臼。

刘启,好倒霉一男的。报比赛报上了不擅长的,练了这么一阵,好不容易能比赛了,结果现在手肿了一大块,还是他的惯用右手。

大学生可没有“不需要写作业了”这种可以开心的事,他愁的要命了。

刘启这天回家的时候,手上缠着一层绷带,去医院复了位,消肿加彻底恢复怎么也得两个月,他脸色臭的不得了,还迎门撞上了出来丢垃圾的李一一。

“你手咋了?”

哪壶不开提哪壶,刘启单手掏钥匙打开家门,偏头看了看李一一。

“打球摔了,脱臼,没啥大事。”

李一一还是那一脑袋卷毛,不过今天有一根不晓得怎么回事,立得特别正,就翘在李一一的头顶上,生动形象地履行了一个“呆毛”该有的职责。

它主子看起来一点也不知道。

“你头发有点乱。”

李一一真的没管他头发,他注意力现在全在刘启手腕上:“你晚上能做饭吗,要不要来我家吃?”

刘启原本准备点外卖的,既然李一一都这么说了,他就去呗。反正他也好奇那盆花。

说不惦记了,实际上还是很实诚的惦记着。

刘启回屋放下东西就挪到李一一家去了,李一一倒了个垃圾就回来煮饭了,端上桌一盘豆子、一盘木耳炒肉、还有一碗汤。

贴心的李一一直接给了他一个勺。

刘启拿起小勺,舀了一勺汤,还有一勺豆子。李一一手艺还不错,对于一个工科男来说,完全超过及格线了。就是这勺是真的小,给刘启吃着特别委屈。

刘启第二天饭还是在李一一家吃的,他发现李一一真的心细到没边儿了,今天就给他换了个刚合口的大勺。也是这个原因,他在这两天,以及接下来的好多天里都没看见过那盆小花。

也不晓得那盆“梭梭草”啥时候开花呢。

运动会没刘启啥事儿了,他坐在场边的看台上,看着底下一个个累死累活长跑的,还觉得有点儿新奇。

前面几年运动会都有他,不管是不是他情愿的,最后都捧了个奖杯回来。刘启左手捏着手机,费力地解开密码,准备拍张照发朋友圈,一个碰巧入镜的坐在看台最边沿的身影吸引了他的视线。

刘启把手机放在腿上,艰难地拉近了焦距,他手机还不错的像素帮着他看清了那儿坐着谁。

白大褂、小卷毛、黑框眼镜,他正看着底下长跑的,表情刘启有一点看不懂,像是遗憾什么。

他以前没参加过运动会,这会儿有点后悔?不能吧。

李一一毫无预兆地转过头来,正正对上了刘启的镜头。刘启这边看着给下了一跳,手一抖,一个快门直接按了下去。

李一一站起身往他这边走过来了,刘启悄悄翻出相册,还算他运气好,手没抖,按快门的时候李一一正好在笑。

李一一过来了,还是没脚步声,不过刘启余光瞄着呢,白大褂飘过来的时候立马把手机揣兜里了。

五月底的时候气温已经上来了,刘启终于再一次在李一一的阳台上看到了那盆花,花上挂满了小花苞,有的已经开了,白白的小花朵满枝都是。

刘启这下知道这梭梭草的大名了。他点着烟,等着天慢慢黑下来,等李一一出来浇水。

卷毛带着他的小水壶在太阳落山之后出来了,看见刘启,率先给了他一个笑。

夏天太阳本就落得晚,他们这儿又是坐东朝西的邪门风水,夕阳全洒在了李一一身上,这个笑容晃眼得李一一似乎在发光。

你妈的,不许笑了,会被别人看见的。

刘启把烟掐了,胳膊撑着阳台爬到了栏杆上,一大步直接跨过了两个阳台间的间隙。

十八楼,虽然宽度还不足一米,但刘启这行为真把李一一吓到了。李一一下意识往后退了两步,被刘启一把捉住了胳膊。

“李一一。”

刘启长得凶,表情也凶,这么低声说话跟死亡威胁似的,李一一回答的声音都有点哆嗦。

“咋……咋了。”

刘启没管那盆花了,也没管他们此刻正站在阳台上。他仍旧不太灵活的右手捉住了李一一的另一边,微微低下头直接亲了上去。

“你要不要跟我交往啊?”

李一一的耳朵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红了,他把手指插入了刘启的指缝中,变成了十指相扣,像是用了他这辈子最大的勇气一般,

用一个吻做了回答。

  

  

二、(李一一视角)

    李一一喜欢一个人。

那是在他还在大三的时候,一次偶然的运动会志愿者活动,让他第一次看见了那个人。

寸头,单眼皮,长跑冠军,他还会踢足球,球场上他的身影每回都是最抢眼的那一个。

运动完大汗淋漓的少年用有些疑惑的目光打量了一遍李一一,在看到他胸前吊着的志愿者牌子时,才从他手里把水接过去。

“谢谢了啊。”

寸头少年对他笑了一下,李一一在他大脑繁杂的知识系统中腾挪出了一个小角落,把那个笑完完整整地记了下来。

在他后来的很多次梦里,那个在阳光下对他笑着的少年不时会造访。

长跑冠军的名字不难打听,他叫刘启,机械学院大一的新生,军训那会就在他们学院出了点小名。

这人和教官比做俯卧撑,丝毫没落下风。

很令人以外地,这样的一个看似暴躁的小学弟,居然会弹吉他,他在校庆晚会上唱了一首歌,瞬间抬了不小知名度。

风云人物的故事很经打听,李一一总能有意无意地得到各种关于刘启的讯息。

李一一喜欢他,想到刘启的时候他的心会像算出了纠结许久的复杂命题一般雀跃,即使他只敢远远地看着,刘启不认识他,也不会记得他,他甘愿这样远望着。

大一下的时候,刘启被拉进了他们本学校还挺有名的一支乐队做吉他手,李一一第一次买了那支乐队的门票,他穿着刚从实验室里出来的白大褂,坐在了一群身居时尚前沿的学生中间。

刘启穿着一件工字背心,曲腿踩在高凳的脚上,低头调着吉他。李一一在台下望着他,一下都挪不开眼睛。

他希望刘启忽略他,完全地,不要发现他的存在。灯光下的刘启耀眼极了,他低垂的眼睛、因为手部动作显露出的手臂上的肌肉线条、他在五月的热天里淌下来的汗珠,还有他谢幕时望向观众席的,带着无比自信的光彩的眼神。

明明知道那视线不是专送给他的,李一一还是很开心。

刘启必然在某一个瞬间看到他了,看见了他的白大褂,也有可能是看到了他的与众不同的吸人眼球的头发。

李一一回到家,买了一件一模一样的黑色工字背心。他穿不惯,但他还是把它很认真地叠好了,放在了衣柜的一个角落里藏好。

这件背心,还有刘启,只要成为他一个人的秘密就足够了。他不奢求太多。

李一一成了刘启乐队表演的常客,他永远都坐在最后一排,而且他学会了让自己混入人群的办法——摘掉眼镜,戴上帽子。

第一次戳隐形眼镜的过程李一一永远都不想再回忆了,但是当他戳上镜片,第一次看清镜子中脸上没有遮挡物的自己时,他有了一种奇妙的感觉。

好像有什么被改变了,又好像什么都没有变。

刘启果然从来都没有发现他,没有发现那个经常从他身边路过的学长,没有注意到坐在看台上凝视着他的那个穿白大褂的工科男,没有看见那一个躲在最后一排座位上的,永远在努力跟他穿同款衣服的小卷毛。

李一一想要藏什么东西,别人是肯定发现不了的。

大二下的某一次演唱会,刘启穿了一件很别致的oversize灰格子衬衫,它瞬间成为了刘启的一个代名符号,也成了李一一的一个大麻烦。

李一一无论如何都没有办法找到那件衣服的同款。

他翻遍了各种运动品牌、国产小众设计师店,即使是专门写了个很精确的大数据比对程序,也没有找到它的真身。

李一一不是轻易放弃的人,他跳出国内,委托给了一个学术交流会上认识的留学生,找遍了欧洲好多地方,最终在某一家设计师工坊里得到了这件来之不易的同款。

国际快递寄到李一一手上的时候,他都快哭了,又埋在衣服里笑了好久。

衣服他穿着果然是大了,刘启的oversize,他穿那就是oooversize,感觉有点奇怪,但是不怎么难看,像是一件外套。

李一一在下一次表演的时候悄悄穿着去了,坐在最后一排最靠边的角落里,还戴着一顶帽子。

虽然并没有人发现,但是他还是体会到了无与伦比的满足。

也许是恋爱中的人运气比较好吧,虽然李一一是单方面的,但他接下来的运气也确实很不错。

顺利保研、论文发表、程序很顺利地签约,每一件事都很顺遂。正是这样的顺遂给了他一些勇气,他把一个构想了很久很久的想法变成了现实。

他买了一盆小小的满天星。

花期在六月,如果到了那时候,它能够开花的话,就去告诉刘启。

不需要问太多,只需要知道他的通讯号,交一个朋友就好了。

他清早把花摆在了唯一能晒到太阳的楼道门口,隔壁没有人住,他一点也不担心。但他没想到就他出门去买菜的一小会功夫,才冒了个芽芽的小花就遭了殃。

李一一看着那个蹲在地上拢花土的人,动都没敢动一下。他几乎以为自己在做梦,除了那回运动会志愿者,他从来没有离刘启这么近过。

寸头站起来了,给他说了句啥,李一一没听清,他现在完全沉浸在和刘启近距离接触这事儿上。他很容易就能推算出刘启出现在这间正在出租的房子门口是因为什么,但他不敢细想。

刚才他说的……大概是句道歉吧,毕竟踢了他的花。李一一客套了一句,反应飞快地握住了刘启伸向他的手。

李一一盯着刘启鼻尖上沾的泥,完全挪不开眼睛。他特别想帮刘启抹了,但他只敢用言语来提醒他。

他非常非常害怕被发现,如果他的心思现在就暴露了,这盆小花肯定就白买了。

好在刘启什么也没发现,什么也没有深究。

李一一开始经常性地听见隔壁传来的吉他声,还有刘启的低沉的歌声。刘启总在阳台边练琴,他就坐到阳台边去听,把每一个字都听得清清楚楚。

他的歌李一一全都听过,原创的翻唱的种种不一样的,全都是李一一某一天的入眠曲。但是刘启最近在练的这首歌他完全没有听过,他听着刘启一点点揪着曲调节奏,一点点从读音里分析出了一篇歌词,拆字逐句地读透了。

工科男也被惹红了脸。

李一一每天把花拿去阳台上晒太阳,他给这盆满天星换了个漂亮的瓷盆,专门定制的,白底墨字烧了个纹。

67。

一般人万一看见了,也只会以为是理工男对于数字的执着,谁也不会想到这是他费了心思才拿到手的小小浪漫。

他这天浇水收花的时候,遇见了来阳台抽烟的刘启。

刘启在家就只穿着工字背心和短裤,手上夹着烟,和他闲聊的声音里满是完全放松下来的懒怠。

李一一不敢看他,只敢盯着花,嘴角止不住地扬起个笑来。

刘启在之后的一次表演之前,送给了他一张门票,这让李一一很意外。他其实已经买了票的,但他还是收下了刘启的票,如约而至。

没有像平时那样,为了让刘启看见他来了,他坐在了第一排。

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心理,他特地穿了那件灰衬衫,在开场之前和台上的刘启对视了一眼。

全是生歌,只有那一首,当女声响起来的时候,当刘启的视线锁在了他身上的时候,李一一浑身泛起了鸡皮疙瘩。

李一一背得住每一句歌词。

刘启在台上望着他,用称得上温柔的声音唱出了那两句暧昧缱绻的词,这一刻李一一仿佛有了一种错觉,好像那舞台上光芒万丈的家伙并不是大家的,完全可以是他的。

是他李一一一个人的。

就是这样仿佛公式一样的信念支撑着他来到了后台,毫无困难地堵上了刘启。

地铁里的人很多,他和刘启的手抓在同一根扶杆上,皮肤紧贴着,灼热的温度一点点传了过来。

李一一感觉他要烧起来了,仿佛连他握着的伞上的水珠子都被他蒸干了一样,他低着眼睛,语速飞快地讲着平时的事情,脑子已经分了一半到另一件事上去。

刘启一定在看他的衬衫吧,刚才的路人都认出来了,同样的物主人必然不会不认得。

李一一果不其然听见了刘启问了他一句:“你这衬衫,在哪买的?”

他不知道怎么答,卡壳半天,超强大脑也想不出措辞了。无论怎么样的回答都像是欲盖弥彰。

好在及时到站的列车救了他一命。李一一随着人潮,跟在刘启身边向车厢外走,他没有错过刘启的那个眼神。

满天星的枝越抽越多,入了春那就很容易看出品种来了。李一一不敢再光明正大地一天都放在阳台上晒太阳,他每天掐着刘启回家的点收回去,有时候干脆就不晒了,即使是这样小心翼翼地,也还是被刘启给堵了个正着。

还是在他搬花的时候。

李一一尴尬得想要找个地缝钻进去,他搬着花,脚底抹油似的钻回了屋里。

后面的一段时间,李一一都很少看见刘启,不过不消打听他也能猜到,刘启必然是准备运动会去了。刘启很长一段时间没有练琴了,只会偶尔还唱一唱歌,唱的还是那首李一一最熟词的。

李一一胆子大了点儿,他搬着小板凳坐到了阳台上,偷偷听刘启唱歌。

这天晚上,不间断死脑细胞的工科研究生李一一居然失眠了,差不多三点才睡觉,第二天接近中午才醒过来。

李一一很少这么一觉自然醒睡到中午的,他随便抓了抓头发,走进厨房拿了块面包。

垃圾满了,在做午饭之前他得先把垃圾提去倒了。

李一一打开门,刘启正在他家门边上,手上缠着纱布。

一直到刘启坐在餐桌边等着饭了,李一一才缓过来,刘启是真伤着了,估计筷子都拿不了那种。他把肉和菜都切成了很碎的勺子可以舀起来的小块,还煮了一碗清淡的汤。

今天事发突然,李一一一点准备都没有,第二天刘启来的时候,他藏好了花,换好了大勺,还偷偷在汤里加了点补药。

刘启舌头钝,啥都尝不出来,好养活。

运动会刘启果然没上场了,李一一下了实验直接奔去了体育场,项目过了一半,他唯一期待的选手这会不知道在哪儿,反正不在场上。

李一一有点儿遗憾,叹了一口气,将视线从场中挪到了看台上。他原本是准备走了的,但是看台另一头的一个寸头拦住了他的步子。

是刘启,手上缠着绷带,单手举着手机,像是在偷拍他。

李一一站起来拍了拍白大褂,提着步子朝着那边走了过去。

花在五月底就开了,枝头上满满地挂着,花苞还有小花骨朵,绒密的一大丛,像是李一一立的那个又大又圆的flag。

李一一可没忘,只是他之前的flag早就实现了,他想了好久,一直到最近他才想到应该把那flag换成什么。

他把花搬回到阳台上,花盆上的纹对着刘启家阳台,摆了两天。

直到第三天,刘启肯定已经看到了的时候,他才提着水壶出来,给小花浇水。

刘启果然也在。李一一已经下定了决心,只是还没想好怎么开口,他酝酿了好一会儿,不太好意思地先对刘启笑了一下。

然后刘启做了两件完全出乎他预料的事。

刘启直接从那边阳台上翻了过来。

刘启把他酝酿了好久的话也抢了。

同居没几天刘启就发现了李一一柜子里那堆画风不符的衣服,他一下就想起来之前表演那次李一一穿的衣服。刘启没吭声,悄悄把衣服都扣下了,坐沙发上没事人一样的等着李一一回来。

李一一洗澡找换洗衣服的时候果然发现衣服不见了,他急得原地转圈,又不敢问刘启,转了两圈反应过来了,一溜烟冲到了坐在沙发上装蒜的刘启面前。

“刘启,我衣服呢?”

刘启憋着笑,手上甩着遥控器假装看电视:“你衣服?我咋看着那么像我衣服呢?”

李一一完全找不着话回答,刘启这话有毛病吗?一点毛病也没有。

刘启看他急得脸都红了,一直绷着的笑终于忍不住了,他抬起手,在自个脸颊上点了点。

“来,亲一口还你一件。”

李一一一下恼了,冒着气儿就冲去洗澡。

当然,到了夜里他还是屈服了,特没骨气地卖了十好几个吻。

“你那件灰格子衬衫哪儿来的?”刘启问他。

李一一刚遭了一顿亲,喘着气儿笑答:“我变出来的。”

刘启摁着他,翻个面将这牛逼的魔法师压在了身下,又亲了个够本。

所有的心意都能够送到。

所有的守护都值得。

——————END——————

拉丁语学名:Gypsophila (意思“碱的爱人”)

英文名字 :Baby's-breath, Gyp

中文学名 :满天星、锥花丝石竹

中文别名 :丝石竹、六月雪、霞草。

满天星花语: 思念、清纯、梦境、真心喜欢、配角,但不可缺。

↑↑↑来自网易云音乐《Gypsophila》热评

评论(14)

热度(529)

  1. 共17人收藏了此文字
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